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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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賈璉有些想不通,自己兩口子不反對,邢夫人就算有了琮哥兒,也就是多個老來依靠,並不影響什麽,而從琮哥兒好歹是他的親骨肉,這有什麽好想的?

但這到底是他老子的事情,他不好多管,再加上時辰也確實不早了,趕緊往新開的側門走去,馬車已經停在了外邊兒。

直到賈璉回來,賈赦還傻呆呆地站在廊下給八哥兒機械式的扇風,扇的那八哥兒炸著毛昏昏欲睡,顯然還是很享受的。

不過,賈赦的情況就不是那麽讓人放心的,賈璉趕緊跪下請安道:“父親,兒子回來了。”

站在架子上的八哥兒一鼓肚子:“嚷嚷什麽,扒了你的皮!”顯然,這話平時是賈赦罵賈璉的話。

賈璉氣啊,這扁毛畜生明顯是在占自己的便宜呢,當即眼露兇光:“你等著,爺早晚烤了你!”

正好這時賈赦也被吵著回神兒了,當即怒道:“小兔崽子,你打算要烤什麽?”

賈璉覺得,若不是自己這張幾乎跟賈赦扒下來的似的臉,他肯定毫不懷疑自己是撿的,但眼看著賈赦目露兇光地盯著他,架子上的小畜生還拱火:“可嚇死鳥了,嚇死鳥了~”

他現在是真的不能,也不敢跟這小東西計較,趕緊轉移話題道:“爹,您這是在這裏站了多久,看這曬得通紅,不會是我走了到現在,您就沒動過吧?”

一想到這個可能,賈璉就怒了:“這些下人都是做什麽吃的,就這麽伺候老爺的?要是老爺中了暑氣,爺就把你們這些東西都捆吧捆吧都賣到煤窯子做苦力去!”

“還不趕緊滾出來個手腳麻利地伺候老爺進屋躺躺,再去去腿腳利索的,拿著府裏的帖子去請個太醫過來給老爺把把脈。”

賈赦心裏享受著兒子的在意,嘴上卻抱怨著:“你在這兒咋咋呼呼地幹什麽呢?”又對外邊兒地人道:“別聽你們大爺的話,找什麽太醫,去給老爺端來一碗沁涼的綠豆湯來就行。”

說完,賈赦下意識地扶著自己的腰,擡頭看了一眼日頭,這才反應過來不對:“你先生有事?今兒怎麽這麽早就跑回來了?”

賈璉扶著賈赦往裏走,順便解釋道:“老師負責這次福建那邊兒的鄉試,需要提前過去,今日交代了兒子最近要看得書之後,說只要讀透了,等他回來,考教之後就能去參加常科考試了。”

賈赦當即樂得眉開眼笑的:“假正經自詡是個讀書人,素來是瞧不上我的,卻回回名落孫山,最後還得靠著那麽點子香火情,混個芝麻綠豆大的官兒。”

“珠哥兒也不是好的,整了一出出的苦肉計,讓老太太尋死覓活從我手裏將留給你的蔭監名額,結果還是一回回不重。”

“這回好像是最後一回了吧,再不中就得去捐個小官兒,到時候,看著你憑自己的本事做官,到時候,老子就看他們這對兒父子是個啥表情,哈哈哈~”

其實,也怪不得賈赦這樣幸災樂禍,主要是這國子監地位特殊,只要進去了,那基本上就算是以後的前程穩了。

國子監的學生分為兩類,一是貢生,二是監生,貢生、監生各自分為多種,拿錢買的叫“例貢”、“例監”,靠祖宗功勞為“恩貢”、“蔭監”。

優貢、優監則是學政從生員中選拔,榮耀、地位超越其他貢生、監生,成為國子監貢生,能免去秀才的科考、歲考,無限期參加鄉試,縱使日後連年不中舉人,也可參加幾年一次的朝考做官。

普通花錢買來的貢生、監生們,若想要參加正經的科舉考試,雖然可以直接免除童生試、院試,可直接參加鄉試的考試,等於是直接有了秀才的身份,但他們參加科舉的次數是受到限制的,規定次數之內不過,便只能買個小官了。

只有正經的通過院試、鄉試,一步步考上來的正經學子,才可以無限制地參加科舉考試,以此可見兩榜出身的優越性,進士出身,罷官了也能等待起覆,比如賈雨村。

換句話就是,賈珠這次若是仍然沒有過府試成為舉人,他這一輩子就止步於一個秀才身份,無緣進士出身,以後升遷也會受到影響,除非有功績。

若說科舉相當於正經的大學生,碩博連讀之後畢業,那舉孝廉進入的特科常科考試,就跟現代的大專類似,而國子監的貢生、監生,那就是在校高中生。

常科考試出來的雖然身份不如進士出身的高貴,但因為是專考自己擅長的科目,有明確的去處,更容易做出成績。

最主要的是,常科、特科考試,最後最出彩的同樣會被皇上叫到面前詢問,也算是天子門生,地位相當於舉人,若是,當真有獨到的見解,能讓皇上耳目一新或采納,賜進士出身也不是難事。

這樣情況下,被壓制了半輩子的賈赦,如何能不幸災樂禍,一想到未來賈政見到自己兒子落榜,而他賈赦的兒子卻步步高升,他立馬對賈璉說:“既然你師父有交代,那你還不趕緊去好好看書去。”

賈璉跟賈赦之間的心結也算是解開了,而賈家的男人,有著這樣那樣的缺點,但不可否認的是,賈家的男人都孝順。

所以,賈璉雖然也著急備考,但他又擔心賈赦:“爹,兒子一會兒就回去讀書,但是您今天這樣魂不守舍的樣子,兒子實在擔心。”

賈赦想了想之後,道:“我就是尋思著琮哥兒的事情,他不是我的親兒子,給他個庶子身份倒也罷了,一但有一天被人發現,這妾不過是個玩意兒,權貴之間交換著算個樂趣兒。”

“妾生子,一般沒有人在意,加上我刻意地忽略,你出去問問,外人若是問起咱們府上有幾位少爺,保準十個人有九個會奇怪地問,難道賈赦不是就一個嫡子嗎?”

“可一但,琮哥兒被記在邢氏的名下,那他可就絕對再無法被人忽視了,到時候就他那張臉,想不知道這不是老爺的種也難了,到時候老爺豈不是成為了一個大笑話?”

賈璉是被賈赦說的消息嚇蒙了,他呆呆地問道:“那琮哥兒是誰的孩子啊?”

賈赦嘆口氣,搖搖頭道:“這個你就別管了,總之,他不是我的孩子。”

最近已經長進了不少的賈璉,終於很快回神兒,然後問道:“日後會來人認回琮哥兒?”

賈赦擺手道:“他們那一族,也就他母親這一個人因為新婚回門途中,這才有機會被忠心的丫頭替了身份,逃出一條命,餘下的早就死絕了。”

“我當年欠了琮哥兒父親一個人情,接到消息去秘密尋找他們娘倆的時候,他母親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,我帶回來之後,她拼死生下琮哥兒之後,就求我,讓孩子隱姓埋名,長大即可。”

賈璉點點頭之後道:“既然如此,那還是記在太太名下,對他更好,太太就算是為了能有個倚靠,也會盡量去護著他,同樣的,記在了太太名下,太太就不會讓人有機會說出琮哥兒不像老爺的種這樣的話。”

賈赦一聽,這眼睛就是一亮,當即拍著賈璉的肩膀讚道:“幾天不見,你這是當真長進了不少啊,行,老爺去忙這事兒,你就趕緊好好讀書去吧。”

說完,似乎是想起了什麽,直接非常爽快兒地砸了一沓子銀票過去道:“別扣扣搜搜地,這是抄了周瑞家劃拉的一點兒東西。”

“等賴家那邊兒徹底完事兒,告訴你媳婦兒,那個不用造冊,直接劃給哥兒做壓兜的錢,日後出門兒買個零嘴兒什麽的也方便。”

賈璉有些無語,要知道,賴家兩個兄弟,賴大和賴二因為賴嬤嬤是史氏的心腹,而分別擔任榮國府和寧國府兩府的管家,樓走的好東西,怕是比史氏的私庫還豐厚。

賴家的膽子真的比吃了熊心豹子膽還大,借著各種借口報損,然後帶回家,其中甚至包括賈赦祖母的幾件心愛物件兒,以及兩府只能繼承人使用的禦賜之物。

這次,賴家是別想有一個人逃出來了,包括那個從小被除了奴籍的賴尚榮,找出來的東西,他跟賈珍商量了一下,除了兩府禦賜的物件兒各自帶回,剩下的就全給賈赦那個即將出生的大孫子了。

賈赦和賈珍都是不差錢兒的,賈珍就不說了,千傾良田一根苗,整個寧國府都是他的,論有錢,他賈珍絕對能在京城排上號。

至於賈赦,他之所以對於榮國府的產業那麽放任,包括分家的時候,除了對欠銀著重提出,對於剩下產業的多寡其實也就是那麽回事兒,是因為他手裏攥著祖父賈源和祖母的所有私產。

不說賈源老兩口,那私庫有多豐厚,就算遠不如父母有錢的賈代善留給他的七成私產,那也不是榮國府公中那點兒東西能比得上的,這也是史氏一直為小兒子賈政鳴不平的原因。

賈璉被打擊地實在受不了了,感覺兒子還沒出生,就比自己這個做老子的富裕了,他必須去想辦法往上爬,省得以後鎮不住自己兒子。

悲憤的賈璉,從賈赦這邊兒離開回了東大院兒之後,把賈赦的話轉告給王熙鳳之後,就開始了頭懸梁、錐刺股地學習生涯中,直到常科考試的前一日,才被王子騰進去給抓了出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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